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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140:血殇落幕

1140:血殇落幕 (第1/2页)

殇阳关里的火光照在雷碧城的脸上。
  
  这位身着黑袍的老人缓缓转过头去,好似是隔着数十里的距离看见了那璀璨辉煌的一刀,刀光令所有敢于直视它的人双目刺痛,哪怕相距这般远的距离都令人心生敬畏。
  
  “天驱万垒宗主息衍,就这么死了。”
  
  “因为...那是传说当中的大辟之刀啊。”
  
  “盘鞑天神开辟天地时挥舞下的第一刀,只有草原上的王者才能够释放的神圣之刀,而且,青铜血脉的诅咒要在这一代完全终结了么...”
  
  殇阳关破烂的了望台上,辰月的黑色教袍跟夜色融为一体,风吹过雷碧城的黑袍,露出老人那张沧桑的脸颊。
  
  只是在他此刻的神情里,竟是带着抹清晰可见的悲怆之意。
  
  在这座了望台的更远处,有道身形瘦弱且佝偻的身影。
  
  老人叫做公山虚。
  
  这位辰月大教宗有些沙哑的声音,回荡在弟子雷碧城的耳边。
  
  “天高万尺若登楼,莫忧莫惧莫回头。”
  
  “碧城。”
  
  “辰月的使命是传递星辰的祗意。”
  
  “但老师觉得辰月跟天驱之间的斗争应该在这一代彻底结束,就像绽放殇阳关的这场灿丽花火,当一切升腾到极致的时候最为美丽。”
  
  “如果在这时候谢幕,那同样很完美,不是吗?”
  
  关内的辰月教,跟关外的西门也静在某种程度上都在追寻相同的目标,只是辰月想要的是那一瞬间的璀璨谢幕,而西门则想确认圆心的存在、以此来印证她的公式。
  
  当息衍死去的时候,苍穹之上的北辰星光黯淡了三分。
  
  白毅跟翼天瞻都察觉到了彼此心里那抹深深的悸动,尤其是同为天驱宗主的翼天瞻,羽族的老人默然的注视着远方,消瘦的双手紧握着长枪。
  
  “我感觉到了苍云古齿剑的气息。”
  
  “息衍死在了那柄剑下。”
  
  白毅转过头来,男人面无表情的看着翼天瞻:
  
  “那是你们天驱的圣剑。”
  
  翼天瞻幽幽叹了口气:
  
  “但现在已经不是了,那把剑的气息已完全改变,成为了真正的杀戮之剑。对方杀人的速度实在太快,我们之前的规划还是低估了对手。”
  
  谁都不会想到,蛮族大君亲自率领的精锐武士入城,在混乱的殇阳关里好似把锋利的马刀,将面前一切都给撕碎。
  
  哪怕是息衍,都难以招架。
  
  白毅眼眉低垂:
  
  “可是他已经死了。”
  
  什么是死?
  
  死是完结,是结束,是不再相逢,是不能再见。
  
  当死亡的光环真正笼罩在自己身边的时候,这样的感觉却越发清晰,最开始的时候,人的脑海里会一片空白,直至过去的很多记忆好似萤火虫一样从心扉的最深处飘了出来,带来那些令人酸涩的欢乐碎片。
  
  ......
  
  鲜血横流遍地。
  
  下唐数百鬼蝠营精锐,不过片刻的时间就全部被引颈屠首。
  
  武殿都指挥使息衍,死在了距离联军中帐千步距离的街头,他的那把重剑静都,就孤零零的躺在主人身边,有股莫名萧瑟的意味。
  
  陆泽的目光很快就从息衍的尸体上移开。
  
  这时的蛮族大君依然爆发着属于狂血的力量,这股凶戾的暴虐气息冲天而起,令身后的蛮族武士们都将目光放在了大君的背影之上。
  
  陆泽脸上的笑容依旧:
  
  “加快速度,继续前进。”
  
  这时候,哪怕是木犁跟不花刺都是心神一冽,他们发现这时候的大君跟平日里没有任何区别,在狂血爆发之后好似还能够保持着十足的清醒。
  
  这是神迹!
  
  草原上的子民都惊惧着青铜之血的继承人。
  
  因为在狂血继承人燃起血脉的伟力之后会丧失所有理智,在杀戮的时候并不分敌我,只是不断的收割着周遭人的性命。
  
  可是现在,蛮族的年轻君王在血脉翻涌过后,眼神却格外清醒。
  
  七百名武士们跟随在大君身后。
  
  这支负责屠首的匕首,继续朝着诸侯联军的中帐大营杀去。
  
  无比的夜色以及丧尸的存在,为陆泽一行人提供了最好的掩护,在这七百人成功进入千步之内的时候,在他们的面前再没有了任何阻力。
  
  但是,楚卫的千人山阵赶来火门的道口。
  
  只见铁甲枪士半跪在地下,以枪柄长达两丈的巨型长枪结成密密麻麻的枪阵,层层叠叠的枪锋构造了一片钢铁荆棘,枪锋闪烁着无边锐利之意。
  
  白毅准备的后手,便是为数不多能够自由动用的这一支千人队。
  
  楚卫山阵共三旅,山阵依靠的是整体式的阵形,一般以六十四人为一排,一百二十八人为一队,二百五十六人为一标,一千零二十四人为一协。
  
  这仅剩的一协,就被白毅派遣到了火门的道口。
  
  “蛮族大君是个喜欢直接解决问题的君王。”
  
  “所以他很可能会在殇阳关出现,要亲手覆灭大胤的将星们。”
  
  这是翼天瞻在营帐里的时候告知白毅的话,同时息衍也在旁进行补充,最终白毅决定将战力最完整的一协山阵派遣出去。
  
  陆泽抬眼看向对面的枪林。
  
  他笑着摇了摇头。
  
  可惜,山阵真正的对手并不是陆泽他们。
  
  “山碧空先生,好久不见。”
  
  “还不露面吗?”
  
  瞬间。
  
  双目被黑布蒙起来的黑袍老人出现在大阵之前,赫然是当初跟陆泽在瀚州草原上面有过交集的辰月寂部教长山碧空,老人的眼睛当初被陆泽以无方之境弄瞎,反而令山碧空更加明白谷玄跟星辰的真正含义。
  
  山碧空对着陆泽所在的方向微微躬身,脸上噙着笑意:
  
  “长生王冕下,好久不见。”
  
  “接下来便交给我吧,您可以带着蛮族的勇士们继续前进。”
  
  山碧空是这次尸藏大阵的真正宿主。
  
  当无尽的尸潮涌现在道口的时候,楚卫山阵的两翼瞬间遭受到巨大冲击,陆泽跟吕戈爷孙两人手里长刀开路,蛮族精锐很快便在山阵当中找到了通过的道口。
  
  距离联军的中帐大营,还剩下六百步距离。
  
  这个距离可以说是近在眼前,如果放在瀚州草原,蛮族的轻骑只需要片刻就能够冲杀到敌军大营当中。
  
  但陆泽他们还是遇到了新的对手。
  
  那人是位蛮族人。
  
  拓跋山月。
  
  当初在蛮族大帐的时候,军师项空月曾经问过陆泽,为什么对息衍还有着收揽之意,却丝毫没有考虑将下唐国另外那位名将收服。
  
  陆泽当时的回答很简单:
  
  “因为拓跋山月已不能算是真正的蛮族人。”
  
  “他本就是从草原上出去的,难道我要让他重新回到草原怀抱吗?”
  
  离开草原故土,那就只代表拓跋山月在瀚州草原已没有了家,陆泽恰恰是知晓蛮族人的心,所以没有丝毫想要收服对方的想法。
  
  夜,依旧漆黑。
  
  陆泽持刀的右手放置在左胸,对着不远处的拓跋山月行了个蛮族礼仪,年轻的蛮族大君许诺,在拓跋死后会将他的骨灰撒在他年幼时的家乡。
  
  “我记得你的家乡,是叫做银羊寨吧?”
  
  “是的,感谢大君。”
  
  拓跋山月恭敬回礼。
  
  而后,便是又一场杀戮的开启。
  
  蛮族精锐们装备着的魂印武器令他们单兵作战能力提升到了极致,木犁跟不花刺一远一近的配合不断收割着敌方首级,陆泽最终亲手将刀锋轻轻划过了拓跋山月不再紧皱的脖颈。
  
  临死前,拓跋山月想起来了北陆的风。
  
  草原的风不像南淮城的风一样暖软,那是爽利的刀锋,又像是蛮族呛喉的烈酒,令他一直都在怀念着。
  
  父亲带着弓箭骑马,马鞍上悬着牛皮酒囊,在打完猎后会带着他跟弟弟妹妹们去到最高的草坡,拉着那张祖传的烈鬃琴,嘶哑的琴声在风中飘荡。
  
  这时候的拓跋山月,好似又听到了父亲的琴声。
  
  烈鬃琴嘶哑的声音像是追着他从远处飘来,他又闻见草原上的风,那股淡淡的青草味弥漫在心间。
  
  “阿爹...”
  
  “雷依瀚回家了...”
  
  拓跋山月倒地,脸上却带着难以描述的释然笑容。
  
  木犁的目光落在这位蛮族人的尸体上,他找了面草原的大旗掩盖住拓跋的尸体,而后点燃火油,令拓跋山月的灵魂飘荡在九天之上。
  
 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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